發佈日期：2015/10/14

• 關懷扶助被遺忘的軍事冤案家屬

• 文／靈魂（公民1985行動聯盟糾察組組長）

  2013年7月3日，陸軍六軍團湖口裝甲542旅發生洪仲丘受虐死亡的事件，因為有著「不能讓仲丘白白犧牲」的信念，7月13日晚上，公民1985聯盟發起人在PTT的發文號召下，隔天共有39名互不相識的網友前來參與第一次的包圍國防部快閃的抗議計畫。在第一次會議討論分組，並且正式決議團體名稱為「公民1985行動聯盟」，這39名網友便依照各組的分工，開始進行7月20日白天以及晚上的抗議活動流程規劃，但這時39名成員還沒有任何一個人預料到，之後的上街抗議將引起多少民眾熱烈的回應，以及除了洪家之外，還接觸到更多長久以來被遺忘的軍事冤案家屬……

  被社會遺忘的軍事冤案家屬

  7月20日公民1985行動聯盟展開第一次包圍國防部的「公民教召」行動，上午八時艷陽高照，國防部外圍已開始湧進前來聲援的民眾，逐漸集結在愛國西路以及博愛路交叉口的國防部大門口外，前來響應活動的民眾之中，不乏帶著自己製作的抗議海報與立牌，國防部門口也有大批警力，以路障盾牌嚴陣以待，形成一個防止民眾進入國防部的人牆。

  這時出現了一位年紀稍長的伯伯，穿上標著「我要真相」、「軍方殺人」斗大字體的白色上衣，推著一個坐輪椅、四肢癱瘓的年輕人前來，他帶著自製的抗議大布條，一個人默默地把布條掛上國防部大門口前警察安置的路障上，希望能夠取得媒體的關注。

  這位伯伯是聯盟成員第一次接觸的軍事冤案家屬。當時聯盟幹部沒有任何一個人對於這樣的狀況有心裡準備，只有安排這位伯伯與他已經成為植物人的兒子，到國防部門口旁的大樹下觀看抗議行動。

  距今15年前，翁勝宏是一名身心健康、有光明未來的青年，然而他在新竹湖口裝甲學校服役期間，被不當操練、霸凌，變成了植物人，溽暑中老父殘子相依為命的身影，叫人胸臆酸澀。

  除了翁家之外，現場的其他冤案家屬，還有2013年入伍的役男周黃恩琦的媽媽溫秀菊，周黃恩琦在台南關田新兵訓練中心受訓時，受到不當操練猝死，此案件審判結果出爐，軍事法庭判決授課教官謝峰裕為業務過失致死罪，刑期為一年兩個月，可緩刑兩年。

  現場還有替代役男陳俊銘的家屬，陳俊銘在成功嶺替代役訓練班醫療中隊服役期間，離奇身亡，也是內政部役政署成立替代役訓練班以來，第一起具爭議性的役男死亡案件。　　

  役男蔡學良隨部隊至陸軍台東地區指揮部太平營區靶場，進行實彈射擊訓練時，突然中彈當場死亡，隔日法醫驗屍後即判定蔡學良死因為口含T65步槍槍管飲彈自盡，18小時後迅速開立死亡證明書以自殺結案，但面對家屬的疑點時軍方不願正面回應。蔡學良的媽媽尤瑞敏因此風塵僕僕地趕來國防部前要一份正義與真相。

  姚泰源服役於海軍左營後勤支援指揮部港務隊，2013年在執行衛哨勤務時落海，搶救上岸送往醫院急救後宣告不治，軍檢調查後宣判此案件為意外死亡，但面對部分疑點，始終不願正面回應給姚家家屬，因此姚家人也趕到現場，想要討回公道。

  晚間，公民1985行動聯盟在濟南路上舉行了弔念洪仲丘的追思晚會。當時，除了應邀上台的洪家人之外，舞台一旁以蔡媽媽為首的數十位軍中受難家屬，也急切地想越過糾察人牆上台發言，晚會主持人惟有請其他幹部安撫家屬們的情緒，也留下家屬們的連絡方式。

  事後透過電話與眾多冤案家屬們詳聊後，才逐漸了解，原來對長期以來一直單打獨鬥的冤案家屬們來說，公民1985行動聯盟是他們已經期待已久的一道曙光。

   

  25萬公民要求落實軍中人權

   　　7月20日後，聯盟幹部們開始意識到，除了手上的名單，或許還有其他尚未接觸到的冤案家屬。因此後來除了籌備8月3日的「要真相！要人權！萬人凱道送仲丘」晚會，號召公民送仲丘最後一程之外，也成立了一個冤案家屬組，跟冤案家屬聯繫，邀請他們前來活動現場。

  在晚會開始前幾個小時，陸續開始有部分家屬到了現場，幹部們邀請家屬們到「冤案家屬連署區」的帳篷內休息，在冤案家屬組幹部的接待下，讓這些家屬們開始認識彼此。希望過往不知道任何申訴管道的家屬，能與其他冤案家屬一起共同協力合作，交流長期以來向國防部申訴的心得，也鼓勵家中有類似案件，但因心理負擔而選擇遺忘的家屬可以勇敢的站出來，另外也吸引現場民眾透過連署的方式，讓家屬成立一個以冤案家屬為主的聯盟。

  晚會中，主持的幹部也邀請家屬上台，隨著愈來愈多家屬站到台上，光在台上的家屬足足有三十幾組，把舞台擠得沒有空位，在台下的民眾也開始對這些家屬開始議論紛紛「我的天…原來有這麼多受害者···」、「以前都不知道受害役男有這麼多！」

  站在台上的這些家屬們，之前在沒有任何資源，也沒有民眾跟政治人物的聲援下，不斷跟國防部、軍檢機關交涉，追討一個可能永遠都討不回來的真相。在還沒爆發洪仲丘事件之前，這些家屬，早就持續地在某個角落聲嘶力竭，聲淚齊下的對國防部喊著：「我們要真相！我們要公道！」。

  那天前來聲援的民眾，有不少人紅了眼眶，不只是震驚，也感同深受，也對於面臨喪子之痛還咬著牙，不斷對軍方長期抗議的家屬肅然起敬。

  事實上，近十年來軍中冤案就足足有7,000餘件，而當天站到台上的家屬，只不過是一小部分而已，間接證明洪案並不是單純的意外，更非軍方對外宣稱的「只是個案」。

  活動結束後，到場的冤案家屬們紛紛向現場的幹部們鞠躬致謝，除了感謝聯盟這段時間以來不只替洪家，也同時替他們出了一口氣，也感激著聯盟貼心的安排，讓他們重新得到民眾的重視，對於他們而言，雖然這是遲來的正義，但遲到總比不到好。對未來還要繼續向國防部以及軍檢抗議的家屬，重新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

  冤案家屬們也對聯盟提出的「成立軍事冤案申訴委員會，對歷年軍中冤案重啟調查」以及「推動修正軍事審判法，承平時期回歸一般法院」兩項訴求表示認同，且在8月3日深夜，行政院院長江宜樺也已經緊急召開記者會回應，也承諾了這些訴求。面對家屬的感激，幹部們其實也都很難為情，對於聯盟來說，這些訴求對於已經長期抗戰幾十年的家屬來說，實在來得太晚，但家屬不屈不撓的意志令人敬佩。冤案家屬也正式籌備「軍中受難家屬團結聯盟」，改以團體的方式持續向國防部要求真相以及公道。

   

  小愛化成大愛，持續進行人道關懷

  25萬白衫公民在凱達格蘭大道的夜空下，畫出巨大的銀十字勳章之後幾天，聯盟得知以蔡學良的媽媽尤瑞敏為首的部分冤案家屬，將再度前往國防部門口進行長期靜坐抗議，幹部們隨即提供了睡袋、帳棚以及一些簡單物資，讓原本未做準備的冤案家屬們進行長期抗戰，而這段時間，幹部們也利用下班時間前往國防部門口陪伴冤案家屬，除了可以現場安撫家屬情緒，也可以在家屬與國防部進行抗議衝突時，成為家屬與軍方以及警方三方面的協調窗口。

   　　此外，聯盟也積極的針對軍法全面回歸司法後的配套措施籌備研討會，邀請學者專家來進行商討，希望不只是保障之後入伍的役男，也希望未來遇到軍中人權案件時，也不會再被軍中黑箱作業的文化掩蓋了真相。

  目前還有許多軍事冤案，仍在軍事法院跑著遙遙無期的流程。或許配合軍事冤案調查委員會重啟調查後，能夠有機會找到隱藏已久的新事證，讓沉冤待雪的冤案能夠有新的轉機，不只還原實際的現場情形，也同時嚴懲案發當時相關失職的軍方人員，避免往後軍中人權的案件再度發生。

   　　聯盟也舉辦了軍中受難家屬團結餐會，讓家屬們能夠有個機會好好認識聯盟的幹部成員，也透過這次餐會對家屬進行簡報，報告接下來聯盟的運作方向，現場也有義務律師，為家屬提供免費的法律諮詢以及建議。

  幹部一一幫出席的家屬們進行草根記錄，深入了解每個冤案的案件發生過程，然而，這狠狠刺激了現場眾人的淚腺。不少家屬是一邊流著眼淚，一邊訴說自己的寶貝兒子在服役的過程中，受到怎樣不平等的待遇，也有家屬情緒激動的指控，當時案發之後軍方的態度有多消極，軍檢調查案件時有多荒唐，甚至在草草結案之後強迫家屬簽下切結書，不然就不得領回親人遺體等種種可惡的行為。

   　　即使對於部分案件已經事發已久，家屬們到現在仍希望能夠為親生骨肉向軍方追討一個已經被世間遺忘的真相，甚至追討一個名譽而努力不懈，這種精神不得不讓當時在現場的幹部們為之動容，也深深的被家屬們的精神所感動。家屬表現了為人父母最偉大的精神，以及對於希望為親人爭取真相跟公道鍥而不捨的畫面，至今仍深深刻畫在每個幹部的腦海裡。

   

  代表性的個案發生經過以及疑點介紹

  • 陳俊銘持刀割頸死亡案件

  替代役役男陳俊銘於2012年4月24日，於成功嶺替代役訓練班醫療中隊服役期間，離奇身亡，是內政部役政署替代役訓練班成立八年以來，第一起役男爭議死亡案件，也是軍中人權事件。陳俊銘至成功嶺新訓中心接受幹訓班培訓時，因椎間盤突出無法搬重物，2011年7月分發至訓練中心醫療中隊服役。

   　　但在2012年4月24日下午一時許，午休後陳俊銘沒有準時服勤，同袍到寢室尋找陳俊銘，發現他面無血色躺臥在床，蓋好的棉被內渾身是血，身邊有一把美工刀。醫護人員檢視他右頸一刀、左手腕八刀，經轉送彰化基督教醫院急救仍因失血過多而死。死亡證明為死因不明，但役政署判定是自殺。陳俊銘母親表示，陳俊銘當天中午12點14分傳簡訊給她，要「爸媽保重」，沒想到下午二點多家人就接獲死訊。陳家人表示，軍方相關單位完全未關切陳俊銘後事，家屬非常不滿。另外2012年5月的記者會上，時任役政署副署長李忠敬一句：「我就是說瞎話，妳也要讓我說完。」再次刺傷家屬。陳家狀告中隊長、區隊長等2人涉殺人、業務過失致死、違反《陸海空刑法》凌虐部署致死等罪。台中地檢署一度以查無證據，將全案不起訴，家屬不服聲請再議，其中殺人、業務過失致死部份均不起訴確定，台中高分檢僅將被告被控涉犯凌虐部署致死罪發回續查。

   此案軍檢草率偵結，對於此案諸多疑點並未說明，疑點如下：

  1. 家屬表示，陳俊銘頸部動脈與手腕有多達13處刀傷，且頸部傷口深及2公分，但現場只發現一個無柄的美工小刀片，長僅數公分，質疑死因不單純。

  2. 陳俊銘並無企圖自殺的跡象，退伍後也確定將入學台北科技大學碩士班，甚至身亡之前兩天還預買了兩張返家的高鐵車票，不像是決意了斷自我生命的行為。

  3. 承辦此案的檢察官表示，美工刀並沒有陳俊銘的指紋與血跡。

  4.同袍表示陳俊銘怕痛也怕死，甚至案發前也與同袍相約好休假到網咖，以美工刀自裁的方式明顯違背陳俊銘的個性以及常理。

  事後內政部發文指陳俊銘是自殺，要求陳家辦理因病死亡以請領撫恤金。但陳父堅不接受陳俊銘是自殺身亡的死因判定，「沒有真相，我拒絕領撫恤金」，除了持續上訴，也因洪仲丘事件爆發引起社會對軍中爭議死亡事件的關注，陳家希望藉此事件促監察院及相關單位一併調查陳俊銘死因。

   

  二、蔡學良槍擊死亡案件

          空軍中士蔡學良於2005年八月在太平營區靶場進行T65式步槍實彈射擊訓練，卻突然中槍當場身亡。翌日上午法醫相驗，指稱是蔡學良是口中含著T65式步槍槍管飲彈自裁身亡，18小時迅速開立死亡證明書結案。軍事檢察官在事發兩天後才至現場勘驗，但並未尋獲彈頭及進行彈道比對便草率結案。事後蔡學良的母親尤瑞敏女士自費前往美國尋求專家以國造T65步槍以及豬後腿肉做彈道比對，發現與蔡學良屍體上的傷勢和實射後結果不符，且法醫高大成也表示，在後腦勺的傷口並不像是T65步槍所致，較像是四五手槍所造成的。

  另外也有下列疑點，至今仍未獲得說明：

  1.槍管口驗無唾液與血跡反應，何來含槍之說？

  2.槍身及彈匣驗均無蔡學良指紋。

  3.國防部出示之「遺書」與蔡學良筆跡不符，遺書字體用筆驗無指紋，且與蔡員隨身攜帶扣案原子筆墨水不符。

  4.案發現場包含安全士官以及督導官共15人，無一親眼看到事發當時的完整過程，何以判定為自裁？

  5.腦部X光證據顯示，蔡員死因與含槍自裁現象不符。

   　　目前法務部調查局雖已同意做實彈射擊模擬，且透過台灣高等法院發文請國防部提供槍支彈藥，也請刑事警察局擔任公正第三方來進行彈道比對，但因刑事警察局以「無法以動物死屍試射推論槍傷原因」及「人體槍傷型態之成因，係屬法醫鑑定之專業範疇」為由，回文至台灣高等法院表示婉拒擔任公正第三方進行彈道鑑定。

  目前國內除了警方以及軍方之外，並無其他單位可進行專業的槍枝射擊以及彈道鑑定，所以整起案件重審進度也停滯於此。

   

  三、雷政儒上吊死亡案件

   　　陸軍役男雷政儒，為當時著名的整型外科醫師雷子文之子，在1994年9月於陸軍防空飛彈指揮部的軍醫隊服役。同年的11月3日，雷政儒打電話回家與雷子文，聲稱發現「陸博士」的祕密，陸博士要殺他滅口。後來，雷政儒死亡後，雷子文才發現，所謂的「陸博士」即是化名為陸悌瑩的林菊芳。

   　　雷子文說，林菊芳曾多次自由進出陸軍飛彈指揮部，而且和飛指部少將指揮官夏廣建過從甚密，雷政儒可能發現其中有所疑問，才會遭人殺害滅口。

   　　當天與雷政儒通過電話之後，雷子文隨即打電話，委託一位任職於三軍大學的友人代為向雷政儒服役的單位轉達關切之意，飛指部副指揮官歐陽維憲先後約談了雷政儒本人，又指示單位先讓雷政儒休假。未料當日稍晚，雷政儒即在廁所被發現以黑紗腰帶「自縊」（軍方說法），雷父趕到飛指部本部營區，親自予以急救，後送三軍總醫院，但因延誤急救時間的雷政儒仍在11月4日不幸過世。

   　　其實當天雷政儒被發覺上吊時，尚未氣絕，但卻遭不具醫師資格的軍醫隊隊長許志雄當場宣布死亡，以致延誤急救時間，許志雄的行為已違反醫師法，自應負業務過失傷害責任。而陸軍總司令李楨林上將，職司陸軍軍官的任命及調配責任，但他卻任命不具醫師資格的許志雄執行醫師業務，亦有管理過失之嫌。

  軍事檢察官驗屍報告記載雷政儒是以皮帶上吊自殺，頸部有一道明顯勒痕，根據化驗比對，頸部勒痕寬度，和廁所發現疑似上吊用的軍用皮帶寬邊相符。另外，死者舌頭外露、喉結、氣管有遭外力壓迫，亦有脫肛、脫糞狀況，應屬自殺無誤。主要死因為腦部長期缺氧，窒息而死。

  1998年10月23日，三名台、日籍法醫重新會診雷政儒案。來自日本福岡大學法醫學教授柏村征一，會同台灣知名法醫楊日松、法醫研究中心主任方中民，共同重建現場，討論案情。三位法醫對於雷政儒的死因各自表達不同的意見，法醫方中民判定為自殺，日本法醫柏村征一則認為是他殺後為裝成自殺，而法醫楊日松則認為其他兩位法醫抱持的論點皆有可能，無法直接判定。

   　　之後雷子文在雷政儒死亡後不斷求助於各單位，包括飛彈指揮部、陸軍總部、國防部、監察院等，但由於事件調查始終侷限於軍方層層節制中，以致一直無法發覺事實真相，在萬般無奈下，於同年12月15日，到台北地檢署控告陸軍總司令李楨林上將、軍醫隊隊長許志雄中尉涉嫌業務過失傷害，並指控「陸博士」林菊芳涉嫌謀殺，希望藉著司法正義的力量，還他一個公道。

   此案至今仍有諸多疑點軍方仍無法完整說明：

   1. 雷政儒的身高大約175公分，他上吊時掛在廁所抽水馬桶水管，距離地面大約是160公分左右，雙腳可以碰觸地面，如何上吊自殺？

   2.  當時飛指部副指揮官歐陽維憲為何事後向家屬捏造，雷政儒是因為「老兵欺負菜鳥」導致情緒低落而自殺，企圖誤導實情。

   3.  當時日本法醫柏村征一教授在案發當時就表示願意來台協助驗屍，為何軍方百般阻擾？

  雷子文的指控因為一直無法提出具體事證，案子最終還是不了了之。而萬念俱灰的雷子文受不了心靈上的折磨，在1997年11月5日在其診所試圖自焚，抗議軍方「草菅人命」，轟動全台，被移送後以新台幣二萬元交保。監察院遂重新調查，但無新結果。同年11月17日，雷子文二度自殺身亡，在這事件留下了一個悲劇的結局。

   

  陪伴是讓冤案家屬了解，正義始終伴隨他們左右

  對於已經被滅證、甚至無法還原案發現場的每一個冤案家屬來說，為死去的親人追尋一個可能永遠無法重現的真相，是他們唯一的心願。 

  在洪仲丘事件發生之後，公民1985行動聯盟號召公民上街抗議，向軍方追討真相。而這期間無論是新聞、政論節目，幾乎是全天候不斷在各大新聞台以及報紙上以頭條刊登，長達一個多月之久，對同樣也是失去骨肉、至親的其他家屬而言，欣慰的是社會終於開始深入探討軍中人權問題，但也帶著一些失落，畢竟焦點都在洪仲丘案件上，即使少部分媒體回頭來關注，報導這些家屬的冤案目前的進展，但響應人數與獲得回應的比例仍偏低。

  8月3日之後，部分冤案家屬們重回國防部大門口，進行靜坐抗議，當時家屬看到聯盟幹部前來關心時，是略帶一些斥責：「怎麼到現在才來？」現場幹部們沒有多作辯解，只是低頭記筆記，偶爾轉頭低聲討論，也回報給聯盟其他幹部們了解現場狀況，同時思考，未來聯盟能夠提供什麼樣的協助？對於聯盟內部平均年齡不到30歲的幹部來說，除了在Facebook臉書粉絲專頁上呼籲民眾也一起關心其他家屬之外，到底還能夠幫什麼忙？

  後續幾次跟家屬討論之後，家屬們其實認為聯盟提供的協助已經非常多了，無論是陪伴家屬在國防部前靜坐也好，讓行政院成立軍事冤案申訴委員會，甚至監督立法院在軍事審判法的改革推動，都已經是他們認為遲來已久的正義與希望。除了感激之外，對於聯盟，家屬們其實還更帶著一絲期待。

          期待什麼？家屬期待聯盟能夠在推動軍審法修法的同時，也介紹給民眾了解未來即將影響年輕人的民生政策，讓目前仍持續關注公民1985行動聯盟動向的民眾也可以同步關心其他重大的社會議題，因為家屬也明白，無法再挽回已經失去的孩子，但是對於每一個還活著的孩子，還有年輕的下一代，都是能夠改變台灣未來的希望。

  而公民1985行動聯盟也經過幾次內部會議討論之後，選擇正面回應家屬以及民眾們的期待。在雙十節當天，與各項議題已經深入研究的各個學者專家聯手，以「雙十國慶，天下為公」及「公民護憲，還權於民」再度號召白衫公民走上街頭，在位於中正紀念堂以及濟南路上進行街頭公民課，而家屬們也紛紛從全國各地前來活動現場響應，甚至捲起袖子加入現場志工的行列。

  無論是聯盟對家屬，或是家屬對聯盟，都是互相支持彼此，適時在最需要對方幫助時提供最完全的幫助。 對於家屬們正在籌備中的「軍中受難家屬團結聯盟」協會，公民1985行動聯盟也將以不介入協會運作的前提下，以第三方角度持續關心，同時提供各項建議，希望的是有朝一日，能夠看到家屬真正得到一份正義與公道，同時也徹底改變國軍內部對於國內役男管教以及管理方式，也盼望未來社會對於軍中人權問題的能夠持續獲得各方的重視，而不是只在洪仲丘事件下的曇花一現而已。